谢茂秦年来益老悖,尝寄示拟李杜长歌,丑俗稚钝,一字不通,而自为序,高自称许,其略云:“客居禅宇,假佛书以开悟。暨观太白、少陵长篇,气充格胜,然飘逸、沉郁不同,遂合之为一,入乎浑沦,各塑其像,神存两妙,此亦摄精夺髓之法也。”此等语何不以溺自照!(见其《艺苑卮言》卷七)
读过一点文学史的人都知道,同在明代“后七子”之列的王世贞、谢榛,有着相近的文学主张,都推崇盛唐诗歌;而且,王世贞跟李攀龙等人一道,一度尊奉谢榛为诗社大佬;王世贞本人,也曾在著作里对谢榛的诗作赞不绝口。之所以有此一骂,固然跟谢榛本人晚年昏聩、妄自尊大不无关系,但是,据行家研究,这跟王世贞、李攀龙后来羽毛丰满、不再需要谢榛这块招牌,也有相当的关系。谢榛虽然是诗坛前辈,名声不小,但是他不同于王世贞、李攀龙的头上有“进士出身”这圈光环,他是一介白丁。
先是肃为上宾,以礼相待,觥筹交错、诗赋酬唱之际,号称志同道合;后来又翻脸不相认,甚至写绝交书(李攀龙有《戏为绝谢茂秦书》),王世贞等人又都站在李攀龙一边,极口诋毁谢榛;难怪谢榛有“奈何君子交,中途相弃置”的感慨(《杂感寄都门旧知》)。
文人相轻,自古以来都是一句贬义的话,一杆子打翻整船人。对此,我向来不敢苟同。文学史上,文人并非都是相轻的,相互推重的也有不少;再者,适当的相轻未必就是坏事。文人之间,一味地相互吹捧,或许更加糟糕。有了这种认识,再来看文人之间的谩骂,就不会千人一面、万人一腔地只有鄙夷之色、挞伐之声,你或许会觉得,那其实是一件有趣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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